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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在,朝臣们有忌惮,他的江山便坐得安稳。
他不像先前那样震怒了,踱到他面前虚扶一把,换了个较为温和的口气,“厂臣不必惊慌,朕今儿既召你当面问话,就是念着以往的情义。
朕对你,终归与旁个不同,为了这么个谣言就治你的罪,朕于心也不忍。
眼下司礼监树大招风,全是从批红这上头来。
朕看这个职还是先卸下,你仍旧执掌东厂,替朕监督朝中官员一举一动,便是你的本分了。”
肖铎早料到了,皇帝要权力集中,必定先从批红上头来。
批红和提督东厂,两者原密不可分,但既然到了这一步,不撒开其中一样是不成的。
所幸东厂的番役不是吃干饭的,谁在背后打他主意,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反馈消息。
只不过批红是大头儿,不拿回来到底不安生。
他垂眼看皇帝膝澜上的海水江牙,这位君父做事全凭喜好,才上任风风火火,等兴头过了,再寻摸几个绝色女子分分他的心,甩手掌柜干起来毕竟舒爽,不愁他朝政霸揽着不放。
他深深揖下去,“皇上是圣主明君,大事小情比臣周全百倍,臣在主子面前无地自容,一切但凭主子发落。”
略顿了顿又道,“不瞒主子,臣早前有个想法儿,一直没寻着机会同主子说。
前头顾忌批红的事儿放不开手,现如今卸了肩,臣倒要奏一奏江南缫丝的事儿了。
往年这个时节,同外邦的绸缎买卖早就谈妥了。
今年因着蚕茧欠收,织造厂的织机也老旧,码头上大笔的订单没人敢接,空放着有钱不赚,白白浪费了好时机。
臣是想,坐在京里,断不能瞧出外头经济之道。
若是主子应允,臣请旨南下,先把这笔账务理清,于朝廷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不知主子意下如何?”
皇帝长长哦了声,“头前儿操持大行皇帝丧仪,倒把这茬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既有这心思,于国是大利,朕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么着,朕封你个钦差,下月初就动身……”
突然想起来,问他,“音楼在你府上好不好?”
肖铎沉住气应了个是,“今儿娘娘同臣说话谈及主子,臣听得出,字里行间对主子感恩戴德。
臣和娘娘相处不多,但娘娘的脾气也摸着了些。
娘娘毕竟年轻面嫩,心里想一出,说出来的又是一出。
在臣跟前虽不讳言,见了主子却未必出得了口。”
皇帝听了个很高兴,“朕眼下想起那晚的事还有些后悔,当时是欠考虑,弄得像个急色鬼,难怪叫她害怕。
你回去知会她,只要她好好听话,朕这里不会亏待了她。”
吮唇琢磨后又道,“你要南下,她一个人留在你府里怕失了照应。
朕想着,过两天传道恩旨让她进宫就是了。
横竖是这么回事,弄出这些弯弯绕来也啰噪。”
肖铎垂手道是,“主子念着娘娘,臣都知道的,可认真算时候,从大行皇帝龙御归天到如今,左不过二十来日。
眼下匆匆召进宫来,主子固然疼爱,但宫中倾轧,臣唯恐娘娘难以立足。
况且……”
他蹙眉斟酌了下遣词,“主子代天承命,要做仁治天下的令主,为这点子小事致使白璧蒙尘就不好了。
臣以为主子且耐下性儿等阵子,或者到明年选秀时,臣想法子把娘娘充进秀女之中,届时主子是封是赏,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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