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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祁行此人,如果要用二字箴言概括一下他的个人特色,奸商再合适不过。
而祁先生从来不介意旁人用诸如此类并非褒义的词语来为他贴上个人标签,比如坏人,小人,或者坏男人。
反正商场上的生意人越是成功就越是复杂,多数人都善于用慈善事业来掩饰骨子里的利欲熏心,祁行自问不是什么善茬,做的事情也和别的奸商一模一样罢了。
所以在陶诗七岁那年,祁行就当是做慈善事业一样领养了这个在地震里失去双亲的小姑娘。
那一年是祁行回国的第一年,在他二十一岁以前,一直和母亲一起在芝加哥生活。
父亲祁遂年是A市乃至国内都鼎鼎有名的商业巨头,金融界著名的银行家,企业家。
然而祁行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是个富家子弟,相反,他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鲜少见到父亲,每年大概也就只有那么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能相处。
原因无他,因为他是私生子。
二十一岁那年,祁太太去世,祁行终于被父亲接回了A市,得以在公众场合露面。
这一年的祁行以强势的姿态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在两个弟弟的仇视目光里稳稳地踏入商界,并且告诉自己,母亲应得的一切,他会靠自己拿回来。
事实上祁遂年与祁行的母亲相爱在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然而正在创业的祁遂年遭遇生意上的滑铁卢,求胜心切的他不甘心,转而迎娶了后来的祁太太,依靠妻子娘家的势力与生意重新站稳了脚步。
但这段婚姻的起点似乎就已经注定了它的不如意。
祁太太爱惜身材,不愿意过早有孩子,更因自小娇生惯养而养出了不容忤逆的骄纵性子,与祁遂年常常发生争执。
祁遂年难忘旧爱,私底下与祁行的母亲仍有来往,不久之后就有了祁行。
那段时间,祁太太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不惜雇用私家侦探去查他。
祁行此时仍然忌惮于岳父在商界的势力与影响力,于是将祁行和情人秘密送去了芝加哥。
祁太太最终得知了这对母子的存在,在家里大闹一场,甚至把事情告诉了父亲。
祁遂年此时已经在A市小有名气,成功跻身于十大企业家之一,岳父也是商场上打滚数十载的生意人了,不会不知道身处这个地位的男人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他轻描淡写地给出了解决方案:那对母子永远留在芝加哥,年轻的夫妻俩有什么矛盾,床头吵架床尾和,以后仍然好好过。
那一年,祁行不足一岁,与多愁善感的母亲漂洋过海,从此生活在异国,有家不能回。
祁遂年挂念他们母子俩,每年仍然会去芝加哥探望他们,每月的生活费一分不少地打入账户,甚至安排好了房子、佣人以及祁行在美国的衣食住行和教育。
只是这一切对于完全不通英语的祁母来说,再奢华安逸的生活也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守活寡的女人,在陌生的地方独自抚养儿子,远离爱人,远离故土。
她像是失去土壤的鲜花一样,在这种表面光鲜实际上却毫无意义的日子里过早地干涸凋零。
祁行回国的这一年,母亲也被一同接回国,然而与正值壮年的祁遂年相比,她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了。
在机场见面时,她眼里尚且残存着对这个男人的怀念与悸动。
然而在这种巨大的差异下,在看到昔日的爱人已经衰老到毫无美丽可言的地步时,祁遂年沉默了,什么爱情都没得谈了。
锦衣玉食他给得起,优越生活他给得起,要多少钱他都给得起,唯独给不起她一个迟到多年的祁太太的名分,给不起她那种期待已久的相濡以沫。
短短数月,祁母在如愿回到故土和爱人身边后并没有得到那种欣喜交加的感受,相反的,她以更快的速度衰败下去,竟然在四十七岁的时候就患上脑退化症,生活不能自理,必须依靠佣人照顾。
而祁行在踏入祁家的时候也遭到了两个弟弟的排斥与仇视。
面对他们的刁难与冷言冷语,祁行由始至终表现得进退自如、不失风度,该谈笑风生的时候依旧谈笑风生,被人嘲讽的时候大不了噙着笑意离开现场,城府之深完全不是两个娇生惯养的弟弟能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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