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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姐伸手就要接过,但碍于面子还是推让几下,才揣起稍梅赶紧走了,“呵,月娘真是不怕做亏本生意的?明知道她是不想给钱吃白食的。”
说话的是一位身形消瘦,身后背着一副旧匣子,脸上画了白鼻梁和两道红脸颊的中年男子。
“是傀儡串串家的二哥啊!”
月娘热情地招呼道,“来,喝一碗热炒豆茶吧?可对不住,今日没有酸馅儿的稍梅了,给你拿几个春韭的月稍梅吧?”
“呵,如今这世道……月娘你还有那么多的肉可做稍梅,她拿你几个白食吃了还觉得捡大便宜似的……也罢了,明日还请做几个酸馅儿的,那肉怕吃不惯……”
男子即便满面油彩,也掩饰不住说话神情间的愁苦,毕竟身上已有多年的病痛,每日风雨无阻背着傀儡匣子走街串巷表演赚钱,那腰身看着就日渐佝偻下去,但他倒是看得清月娘做稍梅的肉,月娘一边嘴角带着笑,也不反驳什么,用干叶子装起几个递给他,照旧招呼下一个生意。
不知从哪一年,好像也就是咸淳元年前后,明州城里月湖畔的哪一天早晨,这家挑着“月稍梅”
幡子的小吃店突然就冒出来了,掌店做厨的只有一位年轻少妇人,自称从北方逃过来的,问其名姓也只摇头不语,街坊想来也是经历过变故坎坷不愿提起,就没人追问下去,只因她做的稍梅极好,且能因着季节时令做出不同式样和口味,物美价廉又童叟无欺,所以大家也就惯了唤她为“月稍梅”
的月娘,时间一长附近无论官宦还是走卒都能时常光顾,她的收入稳定也就暂时安驻下来。
但怪的是从不见她到哪里赁屋居住,偶尔虽到市集上添置衣物用品,回来却还只蜗住在那湖边的简易草顶棚屋里,不与什么男人交往,有人想前去打些主意的,后来也莫名就收敛手脚无功而返,数年间大家渐渐也就对她习以为常,并不见怪了。
三、秋莲月
“新罗绣行缠,足跌如春妍;他人不言好,我独知可怜。”
高丽使馆的花院中,武林筝的声韵缭绕,有位女子抑扬顿挫的一曲《双行缠》罢,座上数位官员便皆鼓起掌。
“不愧是松莲玉奴!
高丽女莺啼善舞,名不虚传。”
说话的是位汉官,他上下打量着席前微躬身行礼的高丽女子,“南大人很会打扮你,这绿帛衣、绛红裙、翘头履,如画中走出一般……只是,似乎还缺个点睛之笔……”
旁边的高丽人奇道:“何为点睛?”
“厮儿,去将我的礼匣取来,当中那颗夜明珠,就赠予你松莲玉奴了!
让南大人为你镶成珠勒子,红绡帕缚头缀上,岂不点睛?”
这汉官大方一挥手,松莲玉奴连忙跪下答谢。
宴席间继续觥筹交错,那松莲玉奴让人在场地中央铺就几段数丈长的宽白纱帛,然后脱下绣履,将一双雪白娇小的赤足踩在纱帛上翩翩起舞,一旁递送酒觚的小山几乎看傻了眼睛。
这夜风色清晖月秀,正是秋八月气爽时节,歌舞一度落幕后,松莲玉奴便退下出到外间稍事歇息。
管事的因说看见松莲玉奴的婢子去替她准备下一场歌舞的衣道服具了,便让小山将桂花露熬的蜜水和蟹酿橙、胡饼及林檎果端去她休息的厢房。
偏院灯火不如花院通明,厢房的门大敞,松莲玉奴侧在一张榻上,似乎因为贪凉,那裙子也毫不避讳地撩起到膝盖上,看见小山进来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招手让他拿着东西到自己面前来,就着他手上的托盘看看,却撅嘴皱眉:“这些有什么可吃?端走吧。”
小山心中惶恐,只得躬身退出,但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榻上的松莲玉奴,脚底竟像生了胶似挪不动了。
那松莲玉奴明知道也不呵斥,反问道:“你还看我做什么?”
“我、我……你倒是想吃什么?告诉我去寻来?”
小山急切地张口就说了这话,脸也胀得大红。
松莲玉奴“噗嗤”
一笑:“我跟随南大人坐着大船漂洋过海来到你们宋国虽然也有大半年,但你们这的饮食我确还吃不惯,只是……若有那心肝子切得细细的,与米饭蒸得一起吃,倒还算无上美味。”
“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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