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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生了吧?她可是头一胎。”
我娘笑道:“香姐也真懂事呢,听说二娘要生了,就从外婆家回来帮忙照顾,别看她人小,可确实懂事,跟她二娘两人相处和睦,不简单哪!”
“好不好,外人哪知道?”
住我家隔壁的婶娘冷笑一声道:“我可从没听说过二娘能对那前妻孩子真正好的。”
王家婶娘的面容有一种黄黄的倦气,还有不少斑点,眼睛里没什么神气,她听到这儿便摇头道:“还好还好,兴儿姐对香姐也不刻薄,之前周老榆炖只老母鸡给兴儿姐补身子,她还分了汤给香姐呢!”
“就喝汤不给肉吃也叫好?”
隔壁婶娘仍在冷笑:“我要是香姐她娘,可真是放心不下这丫头呢,香姐她娘又死得那么冤屈。”
听到这话,王家婶娘的脸色猛地一沉:“你别胡说,吓唬人么?”
隔壁婶娘满不在乎:“你怕啥?”
王家婶娘瞪了她一眼,然后竟起身气哼哼走了。
隔壁婶娘撇撇嘴:“这些人当初只知道落井下石,终于香姐她娘死了,他们才知道害怕,嘁!
我是看不上这些人。”
说罢,也站起身跟我娘摆摆手:“时候也不早了,我家死鬼男人该回来了,我也得回去烧饭。”
“慢走。”
我娘送她们出门去。
回头我不禁疑惑地问我娘:“婶娘说香姐她娘死得冤屈?”
我娘微皱眉头:“小孩子问那么多大人的事干什么?”
便堵住了我的嘴,我也不敢问了。
我帮娘一起洗菜做饭,等爹回来吃,已经是天擦黑的时辰了。
站在我家院子,能听见巷子里远远地传来一个女人拖长的声音:“鸭罐(阿官)来哉——!
鸭罐(阿官)来哉——咯!
……”
我一边洗着碗筷忽然打了个冷战,因为我又仿佛听见了白天听到过的那个木鞋底子走路的声音,“笃——笃——”
,已经经过了我家门口,朝巷子里走去,但听那声音,却怎么走得一步一停,仿佛是有气无力挪过去似的!
巷子里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吠了起来,把我吓得手里的一只碗差点打掉,我一时间恍惚觉得,那脚步就是循着那喊“阿官”
的方向走去的,但那脚步走得如此地慢,若有若无。
我不由得直起身子,朝围墙外张望,但巷子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又下意识朝另一头欢香馆的那边望去,那双高悬的大红色灯笼一如平常在那儿轻轻摇晃,我心里才定了定。
收拾完家什,娘因为腰沉就先躺下了,家里因有两张摇晃的板凳和一个摔漏的水瓢,爹便趁着空闲在家,把它们好好补修一下。
我捉着我养的小乌龟在院子里玩,忽然巷子里传出一声砸碎的砂瓷器皿的脆响,接着还是那个一直喊着“鸭罐来哉”
的老妇厉声惊呼:“不好了!
不好了!
产鬼!”
接着就是一阵用劲敲铁锅的响声,声音顿时惊动了四下的街坊邻里,我爹和我娘也急忙跑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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