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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冷天的,姜秀才却一额头冷津津的细汗,他抬手用袖子抹了抹:“昨夜家中那狗疯吠了一夜,我……”
赵大爷拍拍他肩头宽慰道:“姜兄昨夜受惊了,惊魂不定在所难免,今日请你出来就是让你喝点定魂酒的。”
他说着又给姜秀才的杯里倒上:“来!
愚兄敬你一杯!”
姜秀才苦笑了笑,仰脖喝干了。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隔着厚厚的棉套布帘,也能听见外面“呼呼”
的北风。
我一直坐在柜台边角上的炭炉边看着烧水壶,磨着糯米粉,明天廿三,就是家家户户摆供送灶君的日子,所以欢香馆的红年糕卖得特别快。
打更的声音传来,是戌时二刻。
时不时各处的几声狗叫,像是远近每家养的狗都蹲在家门檐内恪守着庭户。
我微微打了个呵欠,盆里原本泡得满满的米总算见底了,我揉揉发酸的胳膊,桃三娘拿给我一包刚烙好热气腾腾的火腿葱饼:“月儿累了吧?天这么晚你先回家吧,别耽搁了。”
我向桃三娘道了谢,走出欢香馆时,一股冷气吹得我鼻子里一刺,不禁打了个喷嚏。
竹枝儿巷口处黑洞洞的,只有我家那爿矮墙内依稀看到屋里透出的光。
我怀里抱着暖呼呼的饼朝那个光走,将到竹枝儿巷口当儿,突然,右近一处暗里有荧绿的光略一闪动,我猛地一惊,然后却听到像是狗喉咙里发出的“嘤嘤哼哼”
声,大人们都说狗这么叫是在哭呢!
我站住脚步往那暗里看,荧绿的两个光又亮了,我有点害怕,那狗不会扑过来吧?我下意识后退几步,正要避回家门里,那狗就蹭着脚底“沙沙”
地走过来了,喉咙里不时仍发出可怜巴巴的哭声。
我借着微弱的光,看清这是一只个头不小的大黄狗,尾巴一边摇脑袋一边半耷拉着,倒丝毫没有要扑我的意思,我才松了口气。
黄狗到我脚边绕,又抬起爪子在我裤子上轻轻挠几下,我还是怕它咬我,又退了一步,它好像也看出来了,就不再挨近我,只是在那儿摆尾吐舌头。
怀里的热饼犹在散出香气,我迟疑了一下:“你是不是饿了?”
黄狗喉咙里“哼哼”
几声,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我只好在包里撕下一块饼扔到它面前:“吃吧。”
黄狗向我点几下头,但低下去嗅了嗅饼,又很快抬起头来继续朝我“哼哼”
。
我心疼那块饼:“你不吃我就回家去了。”
我转身要走,那狗却连忙紧跟几步,用头用力在我腿上朝一个方向蹭。
我有点不耐烦了,靠边绕开它,它还不依不饶,用牙咬我的裤子,要把我往一边拽似的。
我急了,正要强行挣开它时,对面欢香馆里就有人掀帘子鱼贯走出来,是赵大爷和几个人送姜秀才出来,还听得赵大爷说:“姜贤弟为何急着要走?这饭菜才吃一半……”
大黄狗这时猛地就像被抽了鞭子一样,立刻松开我就朝欢香馆飞也奔过去,我看它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禁大叫:“哎呀!
当心……”
那边厢几个人还未明白过来,大黄狗“汪汪”
狂吠着,眼看就往姜秀才身上扑去——
就在这当儿,何大突然大踏步从店里闪身出来,徒手一把抓住已跃上半空的大狗,一人一狗失去重心一齐就势滚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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