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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道:“我倒不是嫌人家肮赃,只是病了好些日子,不周不备,都是人家。
这会子又汤儿粥儿的调度,未免惹人厌烦。”
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紫鹃道:“姑娘这话也是多想。
姑娘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儿,又是老太太心坎儿上的。
别人求其在姑娘跟前讨好儿还不能呢,那里有抱怨的。”
黛玉点点头儿,因又问道:“你才说的五儿,不是那日和宝二爷那边的芳官在一处的那个女孩儿?”
紫鹃道:“就是他。”
黛玉道:“不听见说要进来么?”
紫鹃道:“可不是,因为病了一场,后来好了才要进来,正是晴雯他们闹出事来的时候,也就耽搁住了。”
黛玉道:“我看那丫头倒也还头脸儿干净。”
说着,外头婆子送了汤来。
雪雁出来接时,那婆子说道:“柳嫂儿叫回姑娘,这是他们五儿作的,没敢在大厨房里作,怕姑娘嫌肮赃。”
雪雁答应着接了进来。
黛玉在屋里已听见了,吩咐雪雁告诉那老婆子回去说,叫他费心。
雪雁出来说了,老婆子自去。
这里雪雁将黛玉的碗箸安放在小几儿上,因问黛玉道:“还有咱们南来的五香大头菜,拌些麻油醋可好么?”
黛玉道:“也使得,只不必累赘了。”
一面盛上粥来,黛玉吃了半碗,用羹匙舀了两口汤喝,就搁下了。
两个丫鬟撤了下来,拭净了小几端下去,又换上一张常放的小几。
黛玉漱了口,プ了手,便道:“紫鹃,添了香了没有?”
紫鹃道:“就添去。”
黛玉道:“你们就把那汤和粥吃了罢,味儿还好,且是干净。
待我自己添香罢。”
两个人答应了,在外间自吃去了。
这里黛玉添了香,自己坐着。
才要拿本书看,只听得园内的风自西边直透到东边,穿过树枝,都在那里唏ウ哗喇不住的响。
一回儿,檐下的铁马也只管叮叮当当的乱敲起来。
一时雪雁先吃完了,进来伺候。
黛玉便问道:“天气冷了,我前日叫你们把那些小毛儿衣服晾晾,可曾晾过没有?”
雪雁道:“都晾过了。”
黛玉道:“你拿一件来我披披。”
雪雁走去将一包小毛衣服抱来,打开毡包,给黛玉自拣。
只见内中夹着个绢包儿,黛玉伸手拿起打开看时,却是宝玉病时送来的旧手帕,自己题的诗,上面泪痕犹在,里头却包着那剪破了的香囊扇袋并宝玉通灵玉上的穗子。
原来晾衣服时从箱中捡出,紫鹃恐怕遗失了,遂夹在这毡包里的。
这黛玉不看则已,看了时也不说穿那一件衣服,手里只拿着那两方手帕,呆呆的看那旧诗。
看了一回,不觉的簌簌泪下。
紫鹃刚从外间进来,只见雪雁正捧着一毡包衣裳在旁边呆立,小几上却搁着剪破的香囊,两三截儿扇袋和那铰折了的穗子,黛玉手中自拿着两方旧帕,上边写着字迹,在那里对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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