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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督揖手应是,侧目扫了眼鲁平,大档头甚至不消督主开口便朝地上的死尸走去。
他俯身,依次将舞姬同乐师蒙面的面纱扯下,查看一番后起身,朝国君抱拳恭谨道,“回陛下,这些刺客的容貌五官与中原人迥异,似乎是西戎人。”
周穆怀听了一声冷笑,凛目沉声道:“好啊,这些年西戎屡犯大燕边陲,朕一念之仁不愿赶尽杀绝,没想到这些蛮夷如此胆大包天!
实在可恶至极!”
女皇雷霆震怒,骇得一屋子人诺诺跪了一地。
户部侍郎一生认真做人,凡事均一丝不苟古板难通,国君在自己府上遇刺,他自然愧疚到骨子里,因伏在地上高声请罪,道:“乐师舞姬班子是臣请来的,是臣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才酿成今日大祸!
请陛下赐罪!”
见此情形,新郎陈平志不由急道:“陛下明察!
父亲忠君爱国,拜官以来始终恪尽职守,为朝廷鞠躬尽瘁,还望陛下念在父亲年事已高,从轻发落!”
周穆怀不耐,摆着手叱道,“朕说要发落了么?此事疑点诸多,朕自会派人好好彻查,不姑息也不放过!”
说着扫一眼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不由更加烦闷,“都起来!”
今日是郡主大婚,程府是夫家,若真将户部侍郎革职查办,那长公主与兰皙郡主的颜面往哪儿搁?众人心照不宣,自然知道,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程家难堪。
闻言只高声言谢,站起身子静默不语。
女皇坐在主位上静静思忖,半晌才沉吟道,“蔺卿。”
西厂督主垂着眸子上前一步,揖手应是。
又闻国君道,“西厂行事,朕向来是最放心的。
此事还是交由蔺卿来办,非但要查,还得彻彻底底地查。”
“臣遵旨。”
蔺长泽揖手应声,复又道,“只是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周穆怀挑眉,“嗯?说来听听。”
厂督因沉声道,“回陛下,西戎刺客乔装潜入京都,人数众多,各司各衙却未闻半点儿风声,着实蹊跷。
臣以为,此事若彻查,牵涉必然众多,西厂虽历来秉公处事铁面无私,却仍旧担心受人诟病,是以,还望陛下能再指派一司从旁协助。”
话音落地,偌大的厅堂都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臣工们的面色五花八门,女皇也皱起眉头半眯了眸子,似乎正在思索。
诸人心思各异,魏芙却听得一头雾水,扯了扯公主的袖子小声道,“殿下,厂督这话七拐八绕的,什么意思啊?怎么臣工们的脸色这么难看?”
周景夕暗笑副将果然没心眼儿,勾了勾唇道,“蔺长泽的话明里暗里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此番女皇遇刺,朝中必定有高位者帮衬,也许是指使,也许是纵容。”
她说着稍顿,目光从诸公面上逐一扫过,“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魏芙明白过来,讷讷点头,顺着道,“难怪这些大人们脸色这么难看,这样一桩大案交到西厂手里,诸臣工的身家性命不就都交到督主手里了么。
真有罪的必死无疑,另一些就算同此事无关,只要西厂将人证物证造出来,无罪也成有罪。”
“哟,开窍了?”
五公主一笑,“所以,即便厂督不开这个口,陛下也会派另一司衙盯着西厂。
而如今厂督替女皇说这话,其一是占先机,其二,也算是显示自己宽清磊落,不会徇私枉法。”
女皇在宝椅上动了动身子,曲起食指轻叩太阳穴,半晌才颔首道,“好,朕就指派玄机门旁助厂督。”
此话一出,蔺长泽则是意料之中的神情,震袖道,“谢陛下。”
那头,玄机门主御司秦柏的脸已经黑了一半儿。
举世皆知玄机门与西厂是宿敌,女皇这个安排也理所当然,是故秦御司心中虽一万个不情愿,也还是忍了下来,上前一步揖手道,“臣遵旨。”
两个死对头强扭在一堆,虽能保证结果公正,却难免过程出差池,自然还需要一位能适时调剂冲突化解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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