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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里的事情悦然可是醉懵了什么都记不得,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也别再提起给他个因由闹事,选你过去伺候大少爷,到底是因着你聪慧可人又会察言观色知进退,可万万不是让你进来离间兄弟之情,或是由着两人反目成仇来的。
到底悦然跟你年岁相仿他又黏你,我还指望你也能引着他往好处了走,我也会念你这份人情,而大少爷那里自是要做的更好,怠慢不得,你终究是他屋子里头的人,他是你头顶的天你若想好着过下去说到底还得指望他给。”
蒋悦然闻言心头一烧,忙要往里闯,却被身后的卓安扯住胳膊,低声道:“少爷听小的一句,这功夫前外别进去。”
再闻大夫人又叹道:“过来,让我瞧瞧你的脸,怎的还肿的这么厉害……”
原本被扯住的蒋悦然再听方沉碧也挨了打,由着卓安怎么扯怎么拽都弄不住,提身推了门就迈了进去,抬眼往方沉碧脸上一瞧,顿时火冒三丈:“娘,你只道是什么都知晓却跟着一堆的人瞒我欺我,本还以为都是些梦里的坏事,原来全是真的。
他打我不够连着别人也要跟着遭殃,难道他病着身子闹着性子是我们亏待了他什么还是由着他心情不好什么人都可以拿来撒气,今日是我遭殃方沉碧倒霉,他日会不会轮到娘跟奶奶身上也说不准。
娘生的儿子说到底也是儿子,娘又几时在他面前讨过好脸色瞧着,难不成是做娘的还亏欠了他个做儿子的不成,若不是生在蒋家论他这种早是死了几百次不少了,凭什么可由着他如此霸道?”
大夫人被蒋悦然这么一说,心头也酸涩起来,喉头一紧,忙阻:“你别可在叫唤了,这事就这么了了吧,你哥他拖着这身子也不容易,只管你这个做弟弟的多担待一点,容娘这里消停些日子吧。”
蒋悦然闻言只得是一腔的怒火没地方发,他年纪虽小却也知晓娘在兄长那里从来都是低三下四的份儿,蒋煦将自己身子孱弱终日卧床饮药的不如意悉数都怪罪在娘的身上,又逢娘本身也觉得亏欠了他,到如今母与子的位置倒像是调了过来。
再看方沉碧肿胀的脸颊,火又一下子窜了上来,他扯了方沉碧的手,道:“娘,你倒是真像说的那么喜欢她缘何又送去给哥那屋子里跟着遭罪,左右她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不如送给我屋子里去才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少爷……”
“悦然……”
方沉碧挣了挣,抬头瞪着蒋悦然心头又恼又气,冷声道:“少爷胡说些什么,还不赶快放手。”
蒋悦然不依:“娘,我就是喜欢跟方沉碧在一起读书识字,哥屋子里头也有宝珠伺候并不少人,他若喜欢人多你只管多拨给他几个丫头就成,我只要方沉碧。”
大夫人闻言恼了,拍了桌子站起身道:“你倒是还觉得事小,怕闹不起来是不是?现下全院子的男女老少满算着丫头婆子奴才都睁着眼瞧着你,你们兄弟可倒是唯恐天下不乱,闹也闹过了还不大算消停?道是预备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日后你们兄弟又怎么在这个家立足?你可是长了脑子想过?”
大夫人越说越气,又想起那面还有来凤这事梗在一边,本是她帮着求来的,又要压制那个得意的三姨太,遂心情低到了谷底:“也怪我平素对你管教得太松,让你长了这么大竟还不懂什么是分寸。
既然你今儿提起这事头,我倒也把后话先跟你说个明明白白,不管你怎么觉得都好,方沉碧从进门那一刻到她死都得是你哥屋子里头的人,你若觉得她好只管跟她一起读书识字我也倒不拦着,若还是心里念着别的你就趁早死了这个心儿才好,免得到时候失望。”
“我不依,娘,为什么方沉碧只能给哥不能给我?”
蒋悦然话音刚落,只见大夫人身形抖了一抖,恼然的挥手给了方沉碧一记耳光,声响回荡在屋子里遂不算大却也十分清晰,大夫人的眼却是看向蒋悦然的:“倒是让你知晓什么是掌家该有的举止德行的时候了。”
说罢桃花眼一挑,瞥见卓安便又是挥手甩了他一记耳光,卓安被打得一怔,等着醒过味儿来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夫人息怒,都是小的没伺候好少爷让少爷钻了牛角尖惹了夫人动气,小的错了,小的日后一定不敢再犯这错误,再也不敢了。
小的一定会好好服侍少爷,让少爷日渐出息再不混沌懵懂。”
方沉碧亦然跟着跪在的卓安身边跟着道:“夫人息怒,沉碧错了,沉碧日后一定恪守己责不敢再犯错了。”
大夫人青着脸看向哑然的幼子一字一句道:“生在这个家你就该知晓有很多事情并非你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由着你吃得香穿得好叫你一声主子你才是主子,若是你觉得主子做的容易,那你应该去瞧一眼你哥缘何生成这般性子,为娘已经失去了一个可以依赖的儿子,满心就期望着你能如我所愿,现下你却是这般扶不起的墙头烂泥的架子,让我如何不失望不生气?”
说着挥手指了指跪在她面前头不敢抬的卓安和方沉碧,又看向蒋悦然,道:“你永远记得,他们是奴你是主,保不住自己奴才的人也不配被叫做一声主子,你若犯错受罪的倒霉的只会是你屋子里的奴才,莫要因着自己一时的任性固执害了他们,到时只管是没有你后悔的药吃。”
说罢朝着身后的刘婆子道:“方沉碧只管是还没彻底思过清楚,再送去思过房给我跪上两日两夜,若是让我知道还有谁敢去送棉被子我连着那人一道不饶。
卓安平素跟着主子身侧只管讨好逢迎讨娇混吃混喝却不记着自己本应该做些什么,又教着主子不学好不明事理也一并送去思过房跪一宿,这月的月例银子全扣,凭他自己寻思到底该不该到底对不对去。”
蒋悦然闻言忙拦道:“娘别恼,我不要方沉碧就是,你也别罚卓安,都算我错还不成,我现下只管什么性子都没了,什么记性分寸都有了。”
大夫人冷晒,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你道是说出口的话还可随便收回?你若这样日后还有谁可听你话信你行?刘婆子把两人带走。”
刘婆子上前,应声道:“老奴知晓了,这就去办。”
方沉碧被刘婆子扯起身子,她与僵直站在原地的蒋悦然视线相对,说不清是幽怨还是埋怨,只道是楚楚可怜又欲言又止,着实似一条极细的丝线一圈圈的缠牢了他的心,让他只觉得一呼一吸之间都不得放松,快要被勒毙了一样。
便是如此你来我往之间,蒋悦然突然想透了一件事,原来套在他脑袋上的那个鎏金发亮的蒋家三少的光环却是如此脆弱,纸糊一般禁不起一点质疑与反抗,最大的用处也只不过是给那些穷怕了的老百姓瞻仰着崇拜罢了,简直百无一用。
方沉碧只是没能想到从离开思过房到又回来也没差多久,只是这一次又多了个伴儿,卓安瞧着方沉碧垂眼跪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唉声叹气替自己主子说话:“小姐也莫气我们三少,少爷他人还小,性子直来直往又简单他也想不到兜了一圈回来反倒是连累了小姐,少爷若是知道如此打死也不会多说那些话,他也是怕小姐在慈恩园里受气遭罪的。”
方沉碧动也没动,维持那个僵直而死气沉沉的姿态像是被点了穴被注了浆成了石像了一般。
卓安见方沉碧不声响,以为是她心里生恨正气着,于是又道:“小姐都没看见少爷那道那只花囊时候的样子,若说小的伺候少爷这么久也没见少爷乐得如此程度过。
怎么说少爷还是很珍视小姐送的东西的,若是重视人自然连着她送的东西也一并重视,这道理小姐应是懂得的。”
卓安也记不得当初自说自话说了多久,他只是很清楚的记得方沉碧是一句也不曾应道,只顾跪在那仿佛不存在一般。
说道累了乏了腻歪了,卓安闭了嘴心头上也都生出对方沉碧的满心不乐意。
因着卓安被罚跪不在蒋悦然身侧伺候,大夫人只得让平素很是放心的刘婆子跟在蒋悦然身边送他回屋子,蒋悦然这一路也不声不响,刘婆子看了也是心急,于是劝道:“少爷也莫急,夫人只是小惩那两人只管是会遭点罪,却也不会伤胳膊伤腿儿的。”
蒋悦然低着头又走了一段,突然抬头问刘婆子:“嬷嬷,我成为蒋家的掌家是因着我本是蒋家的儿子还是因着我娘想让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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