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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但杨老师却没有回答,反而催着含光快点吃饭。
吃完了,又让她用家里的好纸好生写了“大秦盛世、并蒂花开”
八个字。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估计也是想找点东西来指点含光,不过又找不到——李含光这手字,也不是他能随意臧否的了,他俩水平最多都是在伯仲之间,这还是含光客气的说法。
看完了,杨老师也满意了。
“后天就要截止报名,我明天刚好跑一跑这事儿。”
含光也是恍然大悟:难怪,杨老师毕竟是名门子弟,没个理由,他不可能这么心急的。
吃过饭时间也不早了,杨老师送了李含光一套说得过去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大堆碑帖,叮嘱她在慈幼局也要加紧练习。
遂开车送李含光回了慈幼局。
车在院门口就停了下来,含光拎着一个大袋子下了车,弯腰很慎重地给杨老师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的教诲和提拔。”
她诚心诚意地说。
杨老师本来人坐在车里的,这下坐不住了,赶快下车过来扶起李含光,“干嘛干嘛,不要这么客气。”
地方不便,不能叩头,含光只好规规矩矩鞠了三躬,并不因为杨老师的稚气和客气有所改变。
尊师重道,师者受礼类父,她的几个启蒙师父,逢年过节都受磕头礼的。
杨老师急得抓耳挠腮,又不好上来和李含光撕扯,只好很纠结地受了礼,倒是被李含光搞得很尴尬。
含光行完礼起来,看着他这样,噗哧一声倒被逗乐了。
“老师,不早了,我进去了,您也早些休息。”
“哎哎。”
杨老师倒被含光安排了,“那——那你先进去吧!”
想了一下,又不放心,“不行,你忽然晚归,生活老师说不定要骂你的,我去帮你解释一下。”
遂又领着含光进了门,找到当值的张嬷嬷说了一番原委,这才出门去了。
含光站在当地望着他的背影出去,心底也回荡着淡淡的暖意。
一回过头,却是和张嬷嬷稀罕而惊异的眼光对了个正着——张嬷嬷现在看她的表情,就像她突然长出了两只角似的。
含光也没有多加解释的意思,只是含笑看着张嬷嬷,两人默然相对片刻,张嬷嬷抽了抽嘴角,就说了一句,“你现在是攀上高枝了!”
话里居然还有点酸酸的味道——杨老师的做派,含光是不懂世事看不出底蕴,可却又哪里能瞒得过张嬷嬷。
含光才要说话,听见院子外的车声,一时也是欲语无言:虽说都住在西安府里,但张嬷嬷和杨老师,过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两者之间的差别之大,又何异于鸿沟?
其实就是她,路之所以走得这么顺,不也因为她原来也曾是那群人的一员,具备了他们所看重的素质?虽说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说到底,要从这社会的底层往上攀爬,若是没有前世的积累,又是谈何容易?
她不免低下头去,望了望这双和前世有极大不同的手。
曾以为身体变了,人也就跟着变了,两世为人,为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然而今日不知如何,听着那轰鸣远去的引擎声,含光却有种说不出的惆怅感:也许即使变了环境,变了身份,她也还是无法和前世那个失败的自己割裂联系。
感慨了一会,她也就去洗漱睡觉了。
同屋的李莲湖年小贪睡,虽然明显试图等她,却也是早瘫在床上熟睡了过去。
含光洗漱回来,给她脱鞋盖了被子,自己合上眼,也是酣然入睡一夜无梦——昨天对她来说,也是够折腾的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含光愕然发现,李永宁对她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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