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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喂猪么?”
兰花又嘤嘤的哭起来,司命懒得管她,继续道:“你且记着,‘嗯’,‘好’,‘随便’这三句话足以应付她们所有的问题,多的你一句也别说,知道了吗?”
“嘤嘤……”
“包括这些哭泣的声音。”
“……好。”
司命拍了拍兰花的脑袋,她充分相信自己喂养的灵物的聪敏。
司命捻了一个隐身决,推门出去。
天界的人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司命小心的掩过了天门侍卫的耳目,悄悄的下了界去,她怀里揣着那本蓝色封皮的命簿,她要跟着上面的记载去寻找一个地方。
一个尔笙与长渊缘起又缘尽的地方。
暖风起,人间已是流火时节。
下界的时间总是比天界过的快一些。
司命记得,命簿中说,在七月份的时候尔笙就该满十八了,她如今也算是换了一个身份,替走过了这十八个年头吧。
她迈步走过一个小山坡,视线倏地开阔起来,放眼一望,软白的绒花被风压过,沙沙的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司命的心神便随着被绒花勾勒出形状的暖风慢慢摇摆,晃晃悠悠飘到尔笙尸骨未埋的地方。
她寻着感觉而去,每一步踏下,心中皆是一分悸动,那些平铺直诉的文字仿似突然有了生命,变作了鲜活的画面侵入她的脑海,鲜血的铁锈味,肆虐的杀气,心底蔓延的绝望,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男子一声沙哑至极的苍凉轻唤:
“尔笙……”
声音轻慢得让人以为他仿似在哭。
很是无助。
司命心口微微抽痛,她知道在将剑刺入尔笙身体的那一瞬,长渊心里或许是比谁都惶恐的。
他不舍、难过甚至无助,但是,他所有的情绪也敌不过尔笙一句难受。
他是这么的喜欢她,默默的选择了埋葬自己所有的感情。
司命顿住脚步,她白色的纱衣随着暖风中的绒花一起飞舞。
一柄漆黑的剑深深的插在前方的泥土之中,而在剑的旁边一具白骨静静的躺在地上,在盛夏时节,尸体上的肉已经腐坏得差不多了,染过血的棉布衣服黏在白骨上令人心底不由微凉。
红颜,枯骨。
这世上最不给人留情面的原来是时间。
司命摘下耳鬓旁佩戴的白花,手一挥,神力便载着花朵慢慢飘向尔笙,她轻笑道:“上自己的坟,我大概是世间第一人吧。”
她话音未落,那朵送出去的白花忽然被一道凌厉的气息截下,砍得支离破碎,化作粉尘,消散在空中。
司命心中一惊,目光随即落在了立在一旁的一鳞剑上。
“我陪着你。”
她似乎听见了长渊在耳边低语,没华丽的言词,连语气也是淡淡的,但却是一句固执的承诺,即使是到了现在,他仍以鳞甲守护着枯骨。
司命在这一瞬间,便为那连面容都记不清的男子倾了心神。
她傻傻的站着,将这一柄孤剑一副枯骨怔愣的望了一会儿,就像在看一对隔着生死遥遥相望又刻骨相思的夫妻。
她心间酸涩得无法抬手打破这样的宁静。
她想,尔笙若不是司命,在当时便就此死去,只怕长渊真的会一直陪着她去了,但不幸的是,尔笙变成了司命,长渊连陪也没有地方去陪。
同样幸运的也是尔笙变成了司命……
她硬下心肠,一步迈出,走向了一鳞剑。
她必须打破这幅画面,只因这世上很多的事总是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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