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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酒热袭人,熏得梁旬易双颊泛红,他先是摘掉了领巾,后来又敞开了上衣衣领,露出喉结。
高绪如隔着一层绢布看他,就像在浴室里隔着绸纱看他一样,他们之间总隔着一道淡淡的雾霭。
突然间,一声嘹亮的琴音震人耳膜,雅座里的绅士淑女们纷纷侧目望去:金碧辉煌的大堂自下而上地冲起数道焰光,照得四庭白得发腻;接着又有无数条绸带飞落而下,管弦乐队恢宏的乐音接踵而来——原来是歌唱家登台露面了,在维加里,无人不晓她的赫赫声名。
梁旬易顺着栏杆往下看去,只见舞台上站着一位长裙曳地、裙裾缀满亮片的女歌手,按照舞会的惯例,她朝观众深深一躬,然后漫不经心、落落大方地抬手搭上话筒,亮出歌喉。
彩绦仍如雨丝般从高高的穹顶上飘落下来,洒向宽广的池座。
梁旬易抬手接住了一条火红的丝绦,立即笑逐颜开,把丝带捏在手心,急急忙忙地转过头来望向高绪如,然而屏风遮挡了他的视线。
不知怎的,他拿到红绸时第一个想要分享喜悦的人是自己的保镖。
高绪如见他朝自己看过来时,心脏几乎都停跳了,耳畔只剩下歌唱家那深情、悠远的古腔,这歌声钻进他的耳朵,在他心田上激起阵阵回音梁旬易的面影在屏风阻隔下有些模糊,但高绪如能想象得到:他脸上染着醉醺醺的红晕,这片红晕从他的颊畔,一直蔓延到耳朵,最后是白净的、富有男性气息的胸膛。
彩绸礼结束了,飘洒的丝绦像张帷幕一样降了下去。
梁旬易没见着人,一边惊诧于自己为何动了保镖的心思,一边匆忙别过脸去,把绸带缠在手腕上。
尹惠祯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梁旬易的一举一动,小口而缓慢地抿着酒,从杯沿上方向梁旬易投以审视的目光。
他睨了眼屏风,放下酒杯出声道:“虽然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是你应该更警觉些。
别不管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让他进你的家门。
何况以你现在的状态,若是他对你欲行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我先申明,我的保镖绝非等闲。
若是他真要做不合法度的事,不会等到现在还不下手。”
梁旬易把杯底最后一点酒喝干净,尹惠祯马上让男侍又去拿了新的酒来,“他除了不善交际,其余都深得我心,他能胜任的。”
“既然这样,”
尹惠祯挑起眉,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随你的便。”
自打他们入座后,有许多客人从旁路过,无论是正值青春年华的,还是风韵成熟的,都面露笑意,向尹惠祯投来含羞带怯的目光。
梁旬易瞥向行人,笑道:“这就是你选梅津饭店的原因?在这儿你就是个万人迷。”
尹惠祯对答如流:“达官贵人就喜欢来这些场所,我和他们当中的一些有过点头之交。”
“我想瞧瞧。”
“瞧什么?”
“瞧瞧你怎么发挥你的尹氏魅力。”
梁旬易抬起手指,“现在就假装你在这儿闲逛了一圈,想找点乐子,而我就是那种心情有点儿忧郁的寡夫。”
“我才不要假装来跟你搭讪。”
“老天,你真没劲。”
尹惠祯笑了起来,让酒滑过舌面流入喉中,眼睛却一直看着对面的人。
他搁下杯子,一转视线看向旁边的酒架,把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只瓶子上,伸手将其取来。
瓶身贴着标签,上面画着一只公牛和一条狗,用某国语言写成的词语环绕在它们周围。
尹惠祯眯着眼欣赏了一番,说:“这里有一样好东西,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品牌,但我不能读出它的名字。”
梁旬易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向前探了探身子。
尹惠祯把酒瓶转到他面前,点着标签中间最醒目的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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