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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容欢接应,闻人战已是忽地一声窜至五鹿浑跟前,两手掐腰,撇嘴便道:“鹿哥哥,莫要这般小瞧了人去!
战儿这一手易容功夫,若非同我游叔叔亲近之人,绝难瞧破。”
五鹿浑见眼目前闻人战那般情态,不由着慌朝后退了数步,两手一立,急摆应道:“闻人姑娘莫要多心,在下并非此意。
只是念着那楚一笑之言,想着宣家兄弟自离苏城,已是改貌变容,若其亲来宋楼收买剑横子消息,倒不知可会有人慧眼瞧穿?至于易容手段,我等自是皆知,那楚一笑,断难同闻人姑娘比肩。”
容欢一听,唇角一耷,探掌搔了搔头,沉声应道:“祖母年事已高,宋楼那些个无关痛痒的买卖,大多放手予了亲信操持。
故而,即便宣家二子来了这处,入了这门,怕也难同祖母面对面相见。”
稍顿,容欢吁口长气,目睑一低,又再言来,“据我所知,偌大宋楼之内,倒也无甚金睛火眼之辈。”
一言既出,五鹿浑同胥留留不由交目,相顾片刻,异口齐声。
“倒不知那位况老,可有这般能耐?”
容欢闻声,摇眉苦笑,徐徐取了腰间折扇,边摇边道:“即便神仙,单凭耳力,怕也断不出脚边小蛇是将蜕还是新蜕呐。”
此言方落,堂内余人不由一惊,面面相觑,低声试探道:“那况老……莫不是个盲瞽?”
容欢咂咂口唇,折扇舞得刷刷风起,静个片刻,抬眉应道:“况老虽瞎,却是盲而不废;形容样貌、言谈举止,同常人能有何异?”
稍顿,容欢眼白一翻,收扇接道:“说来你等怕是不信,本公子幼时,见多了况老飞针射燕、百步穿杨;即便现在,府内婢子丫鬟闲来无事,也会往况老那处,轻言细语,撒娇使媚,好生央些个新奇绣样描摹试练。”
胥留留听到这儿,眉头一蹙,沉吟片刻,柔声自道:“如此,其倒真算得上是位奇人。”
容欢闻声,立时颔首,唇角微抬,悠悠附和道:“花随玉指添春色,鸟逐金针长羽毛。
你等可是从未亲瞧,绝难想象况老飞针走线、眼花缭乱之光景。
那般能耐,即便绣坊内一些个技艺超群、眼明手巧的绣娘也比不上。”
“她那飞鱼袋里,装得莫不是些个针线绣绷?”
闻人战立于一旁,一手持金匙,一手托银碗,咕噜几声连吞了三个金橘水团,口内一凉,齿颊生香。
“抑或,她那飞鱼袋内,装得本就是利箭快矢?”
容欢一听,摇眉巧笑,单掌一立,转瞬蹙眉故作高深,“非也,非也。
既不是矢刃,也并非绣具。
你这小滑头,莫不是忘了方才堂内所告?况老乃是祖母栉工,其那袋内,装得自然是些个梳篦之类侍弄头发的物件。”
听得此处,五鹿浑同胥留留换个眼风,浅淡一笑,思忖片刻,经不住自顾自低声琢磨道:“这般奇人,怎得偏生做了这宋楼栉工?”
一语初落,正见闻人战仰脖朝天,咣咣饮尽了半碗清凉糖水,后则抚抚腹皮,连呼几声“舒畅”
。
堂内余人见状,莫不欣然,濡濡口唇,心下却仍是各有各的打算。
“鹿哥哥,稍后席上,你我是要同宋楼奶奶直言明讨,还是依着宋楼规矩撒财暗购?”
五鹿浑未见怔楞,立时晓了闻人战所指,探手轻摩下颌,缓声应道:“此事,怕是需得听听容兄之意。”
容欢一听,面上不由一紧,掂掇半刻,低声轻道:“行有行规,同一条秘密,我宋楼可是绝不出卖二回。”
“天大的规矩,终归抵不过地大的银子去。”
一旁五鹿老瘫在椅上,两腿前探,舒展非常,一手捧了房内一尊玛瑙卧佛,细细端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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