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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于宋又谷而言,煞是漫长。
刚过寅时,稍见天光,宋又谷已是起身,抬臂及肩,有一下没一下捶着颈背,再卯足力气打个呵欠,抬眉透过窗户,正见祝掩立身屋前院上,背对直立,动也不动。
宋又谷心下一紧,暗自计较:之前忙于赶路,怕是其多半未曾睡过囫囵觉,现下至此,莫不是昨夜好歹盹着了,却又发了梦行症?
宋又谷不敢声张,悄声躲在门后,定定瞧着祝掩动作。
待得一刻,终是见祝掩脖颈一仰,侧身便往院子一角,顺手捡了把扫帚,又再呆立不足半柱香功夫,这方低眉顺眼,虾腰扫起院来。
宋又谷目珠浅转,唇角微抬,返身蹑手蹑脚回了榻上,阖目养神。
待卯时过半,宋又谷迷迷糊糊又再醒来,目帘初开,便见祝掩静坐榻边,两眼眨也不眨,直愣愣盯着自己瞧。
宋又谷一个挺身,已是蹲踞榻上,一臂立于身前且防且挡,手掌大开,疾道:“这是作甚?”
祝掩见状,反是一愣,起身倒退几步,见宋又谷面上惊惶神色,这方拱手请罪:“宋兄莫怕。”
“不怕才怪!”
宋又谷收了掌,在心口轻拍两回,又再接道:“方才便见你一人立于屋外,正想着你是否又发了梦行症,这我初一回神,就见你直勾勾瞧着我,岂会不惊!”
“我于院内,有些发现。”
“哦。”
宋又谷一掌支于榻上,两腿一软,身子一斜,眯眼询道:“敢问祝大人有何了不得的发现?”
“院内,亦有血迹。”
“还当是何了不得的线索。”
宋又谷嘴一撇,沉声喃喃,“屋内既有血迹,伤者自屋内一路行至院子,自然也会留下污迹。”
“院内那血迹,可是新鲜的很。”
宋又谷思忖少时,轻声接道:“或是金卫珀卫并非同时赶至。
瞻台鱼家十三少,那是何等样人?他于鸡口鸟岛所布暗器,总得见血。”
祝掩闻听,也不再多言,环顾四下,轻道:“可将屋内那些个污迹清理干净了?除却胥姑娘同闻人姑娘那卧房,余下几间昨夜你我也大致探了个遍,总得先闻人姑娘将那些碍眼的地方扫尽方是。”
“我实想探探卧房。”
宋又谷颊上堆笑,稍顿,却又正色朗声,“不过胥小姐敏慧,自当早早抹了那些个会引得小滑头哭鼻子掉泪的琐碎才是。”
话音方落,宋又谷一拍脑门,轻道:“难怪,难怪你方才在院内打扫。”
“你瞧见了,也不帮一把手?”
祝掩唇角一抿,略显薄怒,垂眉一瞧,见自己那双手倒仍是白净细嫩,这便抿了口唇,悠悠一叹,直朝着两手徐徐吐些凉气。
“我……我哪里知晓?还当你尚在梦行!”
宋又谷疾声应道,心下却是冷哼一声,暗自鄙夷:饶你这祥金卫禄位再高、排场再大,总也是在三经宗门讨口饭吃,还能比本公子身娇肉贵不成?
闻宋又谷此言,祝掩唇角一耷,眼风一扫,缓声再道:“宋兄对梦行症,可有高见?”
“高见倒是不敢。
本公子又非行医之人。
只不过,若祝兄久受此顽疾所困,何不借着姬宗主名头,四下探访季断蛇看看?”
“你亦知晓此人?”
祝掩一语未尽,便闻身后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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