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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象寺僧众晚课方毕,正自结队,闷头去往各自寝房。
籍着月色,正见同括行在一支往东的队伍当中,目不侧睨,面容甚是祥和安逸;身姿端重,纱笼烟覆,瞧着颇是飒踏清俊。
前后僧侣,碍着鱼悟青眼,本就不敢怠慢;且跟同括相处多日,感其有礼有体,对他也是格外亲近。
一行正自前进,耳内陡闻一声清啸,不及眨眉,便感目前寒光一闪,紧睑细瞧,诸人大惊:队头四五小僧,不知何故,纷纷抚颈扼喉,口唇漫血,尚未出声,身子已是左仆右倒,转瞬丧了命去。
同括目珠浅转,顾不得余人低呼,反是暗暗上前踱了两步。
此一时,正见四人,黑衣蒙面,分立目前。
清风矢戒,屏翳收尘。
所余僧侣,除却同括,见此情状,无不是唇寒齿颤,股栗心惊;颤悠悠结舌无语,慌张张寸步难移。
“五衰相现,因果将熟。”
来人轻哼一声,两腕一抖,便将掌内一对鹿角刀侧横,放脚便朝前去。
余僧十数,大多不过二十出头,且其并非僧兵,未尝习些拳脚功夫,见此穷凶大恶,倏瞬夺命,哪儿还有人晓得呼救奔逃?既打不过,又逃不得,唯若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来人见身前僧侣抖若筛糠,轻嗤一声,也不多言,掌内双刀一提,嘶嘶两声,顷刻又结果最近处两条性命。
同括此时,若说不惊不惧,倒也不真。
低眉一扫陈尸,心下渐软,挺身正面凶徒,脊骨反硬。
来人见状,眶内却生笑意,侧颊回眸,同另三人递个眼风,身形微动,双刀寒光已然罩在同括头顶。
同括双目一阖,朗声唯呼佛号。
便在此时,听得当当两声;诸人启睑结眉,方见那双刀停于同括两耳之外约莫半尺处,正同一人臂甲角力。
那立于同括身后、助其避过此劫的,若非不空和尚,能是何人?
“阿弥陀佛。”
不空亦是长呼一声佛号,单足少一点地,整个人便若飞燕,于半空反倒一轮,眨眉之间,左足足尖已是踏在那蒙面双刀客头顶。
“施主,佛门清静处,慎勿杀生!”
不空话音方落,丹田一沉,结力于踝,倏瞬踮足,这便要来个太山压顶,以硬功破来人百会、前顶、卤会、上星、神庭一线五大穴位。
来人冷哼一声,早是瞧穿了不空所欲,身子朝后一仰,两臂下坠,钉的一声,双刀刀尖同时触地,一扎一挑一推,籍着个猛力巧力,两足虚抬,竟是眨眉间将整个身子与地相平,隔空翻个两翻,人已如箭翎,飞也似的直冲同括而来。
这一时,不空足上硬力,已然被卸。
咣当一声,足底所踏石板已是碎成十数块。
不空反应不及,正待回身,耳内闻得一声低呼,再回眸时,已见一寺僧两臂搭于同括肩上,以身为盾,生受了蒙面客双刀一击。
不空见状,心下且惊且愠,口内呼喝一声,两臂一竖,哑声令道:“你等还不速回正殿!”
一言方落,被劫寺僧方有所动,依着不空之令,挽膊搭肩,脚底虚软,踉踉跄跄一股脑便往回跑。
“你这和尚,不免托大。”
双刀客轻笑出声,下颌前探,眼风随着那几名僧人背影愈飘愈远,待见众人过了回廊拐角,这方陡地回身,将那两只鹿角刀刀刃互摩,蹭蹭之声不绝。
“不过早迟送命,何必急在此时。”
双刀客同余下三名来人对视一面,眼风一递,轻道:“万勿相帮,且看他自取其辱!”
言罢,双刀再立,健步追风,迅指已是奔至不空身前,扭步翻身下盖,同其近身缠斗起来。
不空见这阵仗,本就不敢马虎,待同双刀客走了两招,心下更虚,攒眉抿唇,振作对敌。
二人动作,俱是迅疾,一招一式,实难瞧得仔细,只见得刀刃臂甲,铮光耀眼,耳内当当之声无有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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