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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从心里看不上常力雄,那种草莽英雄作风早晚自取其祸。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吃政治饭出身,明白政治是假货,高唱主义的政客只是利用帮会。
这个常力雄真的信奉反清复明,最后送了性命。
黄佩玉脱掉袍服,里面是西式的衬衫、背带裤、皮鞋。
他拿起桌上的大炮台香烟,一直等在室内的一个妖冶的女人伸出手来,给他按打火机。
他看着那女人戴着珠链的白皙脖颈,若有所思。
师爷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水。
黄佩玉吸了一口烟,朝女人挥挥手:“你先离开,我要找人说事。”
女人顺从地走了。
“六姨太刚来,怎么走了?”
三爷进门来问。
“女人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以前洪门里什么金凤银凤的,只能坏事。
我不喜欢有女人搅进来。
当年常爷,就是太看重女人。”
黄佩玉停了话,突然意识到这些人原来都是常力雄的手下,现在虽然因为有钱可得,对他也忠心耿耿,但当着他们批评常力雄,等于说他们以前愚蠢。
于是,黄佩玉对师爷说:“洪门不再是秘密结社,入会的,反而少了勇猛之人。”
他这是转批评为夸奖。
师爷点点头,“可不,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物,至少也是店主。”
黄佩玉表示,时势变化,谁也做不得主。
只是万一又要动刀动枪,无人可用。
恐怕还得有意结纳工会领袖,将来劳资纠纷,我们两边有人,才好居中调停。
师爷对此策很赞同。
他们正说着,余其扬跨进门。
他已经完全不再像当年的小伙计,为了避祸,黄佩玉专门把他送去香港上了三年学。
他身穿西装,英俊洒脱,很像上海滩的买办。
他现在能说一口过得去的英文,专门负责洪门与租界的外国人打交道。
“大鼻子怎么说?”
黄佩玉问。
余其扬说:“这位新来的捕房总监,一定要上任三把火,严禁烟赌娼。”
“禁止?”
黄佩玉转过头,惊奇地反问,“西洋国家自己没有禁止,到上海来禁止?”
余其扬苦笑,“对,他就是说要禁止。
他还说,若黄先生在租界禁烟赌娼成功了,肯定推荐您继续担任工部局华董。”
“流氓!”
黄佩玉愤怒地拂袖而起,面窗而立,听窗外细雨轻打着竹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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