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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霜道:“还是稳妥些好,寻个人问问。”
梁萧知她谨小慎微,不肯多生事端,笑了笑,举目望去,一盏孤灯如豆,在黑暗中分外清晰,当下背起赵昺纵到屋前,却见昏黄的窗纸上投下一个女子的倩影。
女子手挥目送正在弄琴,琴韵低回流转,女子应弦和道:“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
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
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
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
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辗关山月。
问姮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歌声欲扬还抑,似在竭力压制心中的痛苦,偶尔曲断歌歇,一缕愁思仍是悠悠不绝。
梁萧听罢这曲,触动心怀,一时忘了破门而入,忽觉赵昺身子发抖,颤声道:“蕙姑,是你么?”
屋内响起一声低呼,两扇门吱呀一声敞开,走出一个缁衣素面、眉目如画的女道士,双颊上尚自挂着泪珠。
赵昺从梁萧背上跳下来,喜道:“蕙姑,真是你呀?”
那女子身子一晃,伸手扶住门框,颤声道:“殿下……”
原来,这女子姓王名清蕙,本是南宋宫女,才慧过人,赵昺幼时从她学文识字,此番历劫重逢,二人百感交集搂在一处,禁不住泪如雨下。
赵昺哭了一阵,想起此行目的,问道:“蕙姑,母后呢?”
王清蕙拭去眼泪,强笑道:“太后正念你呢,我带你去见她。”
目光一转落到梁萧身上,梁萧见她神色疑惑,叹道:“昺儿你随她去吧!”
赵昺急道:“你不去么?”
梁萧摇头道:“我在这儿等你。”
赵昺只得任王清蕙拉着,向东走去。
不多时,便见东边一间厢房亮了起来。
梁萧望着灯火,胸中一痛:“昺儿找到母亲,而我的母亲又在哪儿?我……我浑浑噩噩这么久,却连她身在何方也不知道。”
他靠坐在假山石上,望着满天星斗发愣。
花晓霜见他一派颓丧,握住他手,说道:“萧哥哥,你想到不开心的事么?”
梁萧微微摇头,花晓霜偎进他怀里,叹道:“萧哥哥,我瞧你眼神就知道你不快活!”
梁萧微微苦笑,正欲说话,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怪笑,一个苍劲的声音道:“老秃驴,不要逃,我看见你啦。”
梁萧一惊:“这怪人怎么来了?”
当即扬声叫道:“释岛主?”
那人咦了一声,道:“谁叫老子?”
梁萧听他口气,似乎清醒许多,笑道:“释岛主,你连陪你治病的小朋友也不记得了?”
释天风略一沉默,忽地哈哈笑道:“想起来了,陪我打架的小子吗?好啊,待我揪住老秃驴再来与你叙旧。”
梁萧听他记得自己,更觉惊奇。
释天风叫声一起,附近房舍逐一亮起灯火,却听释天风又道:“我瞧见了,出来出来……咦,老秃驴怎么变成了小秃驴,哼,你当拔了胡子老子就认不出来了?这个光头,我可是认得明明白白的。”
他叫声中夹杂呼呼响声,似是掌风激啸,忽听花生啊哟一声痛呼,接着便听九如喝道:“老乌龟,你莫要得寸进尺!”
释天风笑道:“奇了怪了,怎么出来两个秃驴?哈哈,老秃驴,这小秃驴是你孙子吧,难怪都是光头。”
九如呸道:“他是你老子。”
释天风奇道:“他是我老子?你是他爷爷……”
他猛然明白过来,厉声怒叫:“好秃驴,你骂我是灰孙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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