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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冀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他面色一变,把我们往屋外推:“我还以为你们是同行呢,想不到是古董贩子!
滚滚滚,给我出去!”
我还想分辩几句,结果梁冀根本不听。
他膀大腰圆,推搡我们两个不费吹灰之力。
我们就这么被生生赶出了博物馆。
我站在大街上,低声埋怨药不是,怪他太唐突。
明知道梁冀是个热爱文物事业的人,干吗还说那种话刺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感,一下子全没了。
药不是道:“他只是研究员而已,连副馆长都算不上,这事他做不了主。”
“那你干吗跟他说这个?”
“我可不是跟他说。”
药不是伸出手臂,往前一指。
我回头看去,一个矮胖子从博物馆里走出来,冲我们使了个眼色,做了“跟我走”
的手势。
我们跟着他走到一处僻静角落。
矮胖子递给我张名片,我一看,原来他是这里的馆长。
“两位刚才跟梁老师的交谈,我恰好都听到了。
梁老师是个专业人才,对外这块接触不多,工作态度有点简单粗暴,我替他道个歉。”
馆长笑眯眯地说。
我和药不是都没吭声,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馆长道:“刚才这位先生问的……是能不能买?”
药不是点点头。
“我们博物馆是公益事业单位,不是地摊儿市场,绝不允许出现文物倒买倒卖的行为。”
馆长严肃地指出,随即又说道,“当然,我们欢迎全社会监督,对藏品进行严格筛选,去芜存菁,优化品质。”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我们都听明白了。
博物馆不能倒买倒卖,但没说不能处理赝品。
有馆长居中操作,找一个专家,出一份鉴定报告说这几件文物是假的,按赝品报废淘汰,偷偷流到古董贩子手里,这钱还不用过博物馆的账——就算上级主管部门发现了,只消回一句“鉴定有争议”
就结了,没法追责,谁鉴定古董还没个走眼的时候?
我出发之前,特意去问过沈云琛,她最有商业头脑,对这些猫腻门儿清。
地方上的小博物馆生存窘迫,不得不各谋生路。
倒卖馆藏文物,就成了唯一一条生财之道。
馆长赤膊上阵,跟古董贩子亲自勾结,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我望着满怀期待的馆长,心中慨叹。
我知道,只要药不是开个价,价都不用太高,馆长立刻就会开始操作,把“尉迟恭单骑救主”
青花罐做成一件赝品,交到我们手里。
为了拿到一件真东西,居然要先把它说成假的,这件事真是充满了讽刺。
药不是刚要开口,我却一扯他袖子,无比严肃地说:“这不行。”
药不是一愣,不明白我为什么拦住。
我抢先一步,对馆长道:“您说得对,博物馆不该允许文物倒买倒卖,它应该留在这里。”
馆长没料到我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还以为有什么深意。
我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他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打量了我几眼,满脸阴沉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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