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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4页）

&esp;&esp;她‘哇’一声大哭出声，捂着脸就要往外奔，阮朝汐急忙起身，“阿媗！

山道陡峭，小心失足跌下山崖！”

&esp;&esp;阿媗是荀莺初的乳名，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人叫了。

&esp;&esp;荀莺初趴在阮朝汐的肩头放声大哭，女婢们远远地守候在车边，露出担忧神色，却又不敢靠近。

&esp;&esp;阮朝汐转过头去，借着清晨微光，仔细观察荀玄微此刻的神色。

&esp;&esp;她吃够了信赖他的苦头，并不完全轻信他说话，试图从神色间揣度出几分言语的真假。

&esp;&esp;但荀玄微的情绪向来不外露，此刻神色一片无波无澜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

&esp;&esp;看不出什么，只能凭着一点细枝末节揣摩。

&esp;&esp;“何必吓唬七娘呢。”

阮朝汐抱着哭到几乎背过气去的荀莺初，“她家里原本就在议亲了。

她的年纪到了，就算没有平卢王的事，出嫁也是一两年内的事。

何必刻意把两件事绑在一处，加以逼催，惊吓得她从此半步不敢离开坞壁。”

&esp;&esp;荀玄微在树下啜饮了一杯清茶，不置可否。

&esp;&esp;荀莺初猝然受了极大的惊吓，痛哭了一场，身子软得站立不稳，阮朝汐扶着她往远处牛车方向行去，女婢们冲过来迎上，低声安抚不止，搀扶着小主人回牛车里。

&esp;&esp;荀玄微放下茶杯，视线往左转，停在钟少白身上。

&esp;&esp;钟少白的脸色并不比荀莺初好多少，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esp;&esp;“得了十二郎仗义相助，今日若不是迎面撞上，十二娘和七娘的车队就要顺利到历阳城外了。”

&esp;&esp;荀玄微说话的语气虽温和平缓，言辞尖锐如刀锋，

&esp;&esp;“两位青春姣美、正当年华的高门小娘子绕城游玩，倘若被历阳城中的平卢王得知，他正好接旨要在豫州找寻第三任夫人。

你觉得平卢王殿下能做出什么事来？”

&esp;&esp;钟少白咬牙道，“我们不知圣旨之事！”

&esp;&esp;“不错，你们还小，家里许多事瞒着你们，只和你们说，轻易不要出坞壁。

世道动荡，人心险恶，躲在坞壁里偏安一隅，你们想不到世间有多少龌龊事，难道龌龊事就无人做了？”

&esp;&esp;钟少白的脸色猛地涨红，捏紧了双拳，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应答。

&esp;&esp;阮朝汐目送荀莺初进马车，转身走回树下，端正笔直地跪坐回自己的簟席位置，视线低垂看地，冷静地接过话头。

&esp;&esp;“这世间有众多恶人，犯下众多龌龊事。

我们既不是恶人，又从不做龌龊事。

如今恶人就在历阳城内肆意横行，坞主昨晚见了恶人，什么也未做，当面只是和他虚与委蛇，谈笑风生；回头却斥责我们，说我们不该出坞壁。

仿佛世间恶人横行，我们遭遇了恶事，都是我们之错。”

&esp;&esp;她口齿清晰而冷静地说，“我不服。”

&esp;&esp;钟少白转身过来看阮朝汐，眼神灼灼闪亮，这回是激动的脸上升起一片绯红。

&esp;&esp;“我也不服！”

&esp;&esp;荀玄微喝茶的动作停在半空中，顿了顿，摇头轻笑出声。

&esp;&esp;“平日里不言不语的，一张口就是好辩才。”

&esp;&esp;他的视线转往左，注视在阮朝汐身上。

&esp;&esp;“世间恶人横行，恶事不断，你怎知我什么也未做？”

&esp;&esp;阮朝汐把头偏去旁边，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