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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尙言,教欢儿这不肖子孙永不可仿效祖父,使祖母受得一世辛苦……”
“祖母寡居多年,自是不易,”
容欢眉头一挑,面上终现笑意,直冲闻人战递个眼风,呼的一声便将那金樽巧掷过去。
“只是,祖父恺悌君子,危言直躬,非坐靡廪饩之碌碌,乃委以衡轴之骨肱。
其舍一人之身,全千秋之义,如此大节,虽难入载史册,却不可再多遭受祖母埋怨填扎,更不可再教欢儿有样学样,将此误会一代代传了下去!”
秦樱闻听此言,面色立时转黯,目珠一定,两指微颤,直冲容欢指点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一旁闻人战见状,低眉再瞥一眼掌内金樽,口唇一撅,低声应道:“这樽内,却有五宝所作十字……”
“朝廷之心膂,邦家之爪牙。”
容欢两臂一抱,直往秦樱所在行了两步,下颌一探,悠悠再道:“延久郡主尙言,此十字,皆为老国主御笔;方才孙儿细瞧三番,此樽内宝字,连那‘心’字四点之错笔,皆是跟一笑山庄所传金樽如出一辙。”
秦樱默然,缓收了掌,侧颊反冲闻人战颔了颔首,抿唇片刻,缓声低道:“闻人姑娘,可否将你于楚锦那处所闻,尽告老拙?”
闻人战一听,稍一抿唇,施施然上前将那金樽奉于秦樱,后则暗暗扫了容欢一眼,娇声接应道:“我等于一笑山庄之时,得逢郡主,偶援臂助,阴差阳错间,一同解了楚大哥府上金樽之谜。”
“据郡主所言,廿多岁前,钜燕宫内突发时疫。
老国主生恐心怀叵测之辈借机生出‘帝行不端、致干天讨’之言,故而……故而特命楚大哥之父、小郡主之祖,……连同……”
容欢飞个眼风,抬声洋洋自道:“连同家祖,一并入宫,以身试药。
灭时疫,匡社稷,挽国运于渊涌,救皇室于风厉……”
一言未尽,已听得秦樱叩齿如击筑。
候得片刻,秦樱缓将手掌往况行恭掌背上一搭,两目一阖,吃吃反是笑出声来。
“怪哉,怪哉!”
秦樱摇眉不迭,颤声缓道:“世尝有言曰——蝉翼为重,千钧为轻。
老拙本想着,如此颠倒淄素、眩惑众听之言行,非罄竹难书之恶人不可为,非呱呱坠地之童婴不可听。
孰可料得,连尔等一干江湖新秀、名门之后,亦会采信如此乌白马角天雨粟之类无稽之辞!”
胥留留听得此言,心知事有别情,侧颊偷往容欢面上觑个一觑,稍一计较,不由得上前冲秦樱施了一揖。
“祖母,此一事,或为绝密。
宋楼本有不沾皇家秘事之规,想来容公子虽为宋楼子孙,亦难逾矩,遑论我等外人?”
正说着,胥留留已是往五鹿浑及闻人战处前后递个眼风,再施一礼,便要扯着诸人齐齐退出门去。
五鹿老见状,鼻内不由一嗤,眼白一飞,暗暗心道:此一事,哪里轮得到你这黄毛丫头指手画脚?
思及此处,五鹿老已是探手往五鹿浑肩上一递,正待启唇,却听得秦樱朗声喝道:“今时今日,若不将此事说清道明,怕是尔等,谁也离不得祠堂半步!”
话音方落,秦樱眶内微红,陡地改了副面孔,徐往胥留留处踱个两步,又再轻将胥留留两掌一捉,缓缓持在膺前,纳口长气,柔声再道:“孙媳好意,祖母安能不知?祖母原也以为,皇家之事、国主之名,口不可言耳可听。
后世若愿,便读一读史,听一听书,抨当抨之过,歌可歌之功,代代相传,如此足矣。”
言罢,秦樱抬掌往胥留留掌背轻拍数回,机锋陡转,软声令道:“既知事关重大,你且将苏城所见所闻,好生同祖母言来。”
胥留留见此情状,稍一抿唇,目帘一低,思忖不及,也只好将之前恩德堂内金樽之事,明明白白和盘托出。
“故而,代君试药、残身殒命之说,乃是薨太后早年独告延久王府?”
待胥留留话毕,秦樱立时启唇,后则眨眉徐徐,直至瞧见胥留留颔首,这方嗤笑两声,抬声怒道:“我便知道,若尔等只逢楚锦,断不能自他那处听得这般风雨。
倒是一些个窃操国柄、渎乱朝纲之辈,多行不义,心下惶惶,反倒偏要粉饰太平,将自己扮作个天命所存、入承大统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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