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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兜兜转转过御花园,进了喈凤宫,过琉璃影壁就看见她在大荷叶鱼缸前站着喂鱼。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再没有赫赫扬扬的富贵装扮了,狄髻上戴素银首饰,脸上薄薄扑层粉,一眼看去人淡如菊。
她大约没想到他今天会来,表情怔了怔,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隔着天棚传他进来,自己转身进了殿门里。
跟前的人照旧都回避,荣安皇后在地屏宝座上端坐着。
窗口半开,早晨的阳光穿过缝隙,斜斜打在青砖上。
他的粉底靴踩过那道光线,停在离她两丈远的地方。
一样的俊秀面貌,一样的风神朗朗,然而表情漠然,再不是一见她就眉眼含笑的模样了。
短短一个月而已,物是人非。
赵皇后目光颤了颤,指着底下杌子请他坐。
他仍然站着,打拱作了一揖,“这阵子事忙,没得空来见娘娘,还请娘娘恕臣不周之罪。”
她有些悲苦地笑了笑,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哪里还能计较那些!
从荣王暴毙那天到现在,她没有再见过他一回,也许是他刻意回避吧!
她忽然觉得羞耻,那么多回的身体碰触没有让他产生一丝感情,她作为女人究竟有多失败!
他今天愿意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她还能多说什么?
她吸了口气,低头看膝澜上的朵云麒麟纹,“厂臣近来好么?金銮殿上换了人,厂臣仕途想必一帆风顺吧!”
她是在嘲讽他被收了批红的权么?肖铎哂笑道:“有得也有失,拉了个平手罢了。
娘娘差人来传臣,就是为了和臣叙旧?”
他这个脾气,永远和人亲近不起来,似乎懒得同她周旋,大概只差一句“有事请讲”
了。
荣安皇后心头荒寒,稍顿了顿才道:“叙旧只是一宗儿,还有桩事想托厂臣帮忙。”
他扯了下嘴角道:“娘娘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臣如今手上实权有限,不知能不能帮上娘娘的忙。
或者娘娘说来听听,若是臣能斡旋的,一定尽力而为。”
荣安皇后道:“也不是多难的事……我目下这样子,大势已去了,也不稀图什么,求只求娘家有个好依仗,将来我的日子不至于太过艰难。”
她看了他一眼,“厂臣知道的,都察院右都御史赵尚是我叔父,他府上有位小公子今年刚弱冠,在承宣布政使司任参议。
我是想,自己这头算完了,能不能叫族亲那一头和慕容氏结个姻亲?合德长公主的年纪也到了,倘或我赵家能有一人尚主,再没落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这一手牌打得倒不错,合德帝姬是两任皇帝的胞妹,谁能尚她,日后必定平步青云。
只是那个赵还止是什么样的人?他以前接触过,门面长得不错,可惜骨子里那份卑微,简直比太监还不如。
他掖手笑道:“姻缘倒是一桩好姻缘,可公主下嫁谁,不是臣能决定的。
娘娘把这事交给臣,臣人微言轻,恐怕难担重任。”
她牵唇一笑,“谁不知道帝姬最听你的话!
你要是没法子,那世上就没有能办事的人了。
找个时机叫他们碰面,倘或生米能煮成熟饭,还愁不成就么?”
她下了宝座朝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哀声道,“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瞧着咱们往日的情分,好歹要帮衬我。”
复探手去牵他袖子,“无论如何,这深宫之中我能托赖的人只有你了,你忍心瞧着赵家家业凋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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