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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草一木一灯一瓦萧徽都是烂熟于心,有些花木还是她亲手植下。
大约人无完人,她种植的本领着实不高,十棵树能活一棵便是上天开眼。
随着李缨于岛上转悠了半天,她惊奇地发现她离开时差不多一命呜呼的忍冬竟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不仅熬过了寒冬更是势头喜人。
“你喜欢花?”
李缨清淡着嗓音问道。
萧徽抚摸着结出骨朵的枝条,缓缓放开:“尚可。”
其实她对花树并无特殊爱好,若说喜欢也是因为她的母皇所好,母女二人闲谈提起也好能答上话来。
人人都说她永清仗着二圣宠爱活得恣意嚣张,殊不知为了这份宠爱她煞费了多少苦心。
父皇爱山水书法,她便自幼随着书圣草圣日夜苦练;母皇喜茶道园艺,她便驱车登门向茶圣求教取艺,又寻来各品牡丹精心养育。
李缨话并不多,问完此句后又是漫长的沉默,萧徽数着时辰走得脚酸腿软忍无可忍开口,可怜兮兮道:“殿下……司衣已等候已久了。”
他沉默,看了下日头:“走吧。”
又是走吧走吧!
萧徽看他是没打算立即走人,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慢吞吞地踏入望月阁。
阁中金尚宫等已早得了消息,领着众人齐刷刷地向二人跪拜行礼:“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殿下。”
那阵仗好似她已是嫁做他妇,成了这大业未来的女主人。
李缨淡漠道:“退下吧。”
众人飞快地交换了眼神,应了个喏,退出主殿外时金尚宫还细心地阖上了排门。
许是回到自己地盘,底气足了许多,萧徽镇定自若地立在殿中,看着李缨巡视般地从画筒走到琴架,止步于秋泓剑前。
并拢的五指轻轻滑过剑身,停于剑柄处。
秋泓剑为精铁淬成,看似薄如裁纸实则分量不轻,没有修习过武艺的萧徽手无缚鸡之力,莫说舞剑光是抬起它就要费好一番力气。
而于李缨这并非是个难题,不费吹灰之力地他便单手提起了细剑,食指一顶,剑身出鞘,弹起清越的撞击声。
“你看。”
萧徽尚未知晓要看何物,璀璨流光已破风刺来,直取她咽喉。
那一剑快得惊人,便是曾经的她都无把握能全身避开。
下颚处贴着刺骨清寒,剑尖微微挑起她的脸,对上那双寒星似的眼眸:“你不害怕?”
她默然许久,吐了个颤巍巍的字:“怕。”
她真是怕极了,不是怕李缨会杀她,而是他的喜怒无常与阴晴不定,谁人相信大业的太子竟是个疯子!
剑尖未从萧徽颚下移开,反倒闭紧了半寸,他无情无绪地看着她,似审视又似单纯地对视。
许久,剑光一抖,长剑已然入鞘,他淡淡道:“太子妃是本宫正妻,自是不应畏惧本宫的。”
她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双手,手心已被她勒破却不觉得痛,就在刚刚那一刹她宛如回到了上一世濒死前的情景。
她是真的怕了,没有人不畏惧死亡,更没有人愿意重复死时的惨痛。
她惨白着脸看向李缨,蠕动着嘴唇:“殿下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
一出口就是哽咽地哭腔,李缨怔愣了一下,他将剑架回原位:“你的胆子为免太小了些,我是你的夫君难不成还会当真伤害你……”
他一回头愕然在原地,萧徽闪动了下眼睑,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而下,直直坠落到纯色的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她无声地哭泣,止不住的眼泪连成珠串将上辈子的委屈和这一时的惊恐尽情地泼洒而下,哭得畅快淋漓。
李缨从未见过如此能哭的姑娘家,眼见着萧徽慢慢蹲在地上抱着膝默默流泪,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仅仅十三岁,半大不小的孩子,从小被家中人捧在掌心里呵护长大,从未经历过外界的风雨。
她是永清的侄女,却与那个自傲自满的公主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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