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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接过丝绢,放到鼻下,阿魏的香气让她宽了心,阿魏是天竺一种能杀腹虫、消食积的特有香药,但因对孕妇不利,宫中只是每年向佛寺讨要些许,给年幼的皇嗣服用。
这香囊上的香气很像慧可身上那种常年存在的香味,而且香囊正反面精刻汉文和梵文对照的一部分《楞伽经》。
高纬微微一笑:“大和尚不是已经不管俗事了吗?你母亲是如何得到这枚香囊的?”
慧可年长高纬近七十岁,已近鲐背之年,近些年感到精力大不如以前,便于天统三年自请免去皇家的供奉,从碧云寺返回北光寺参禅佛理,寺中诸事皆由爱徒僧璨处理。
高敬武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当日原本是僧璨禅师赠香囊的,碰巧慧可禅师自酒肆归寺,得知是为豫章殿下求香囊后,便给了臣母亲这内填阿魏、穙齐香的玉香囊,并说会有善缘。”
得知慧可是从酒肆回寺后,高纬露出一丝无奈又安心的笑容。
慧可与普通僧人最大的不同不是他师从达摩,而是他修行同时,从不苦行忌口,时常出现在酒肆、屠门,别人质问他:“禅师是出家之人,何故如此?”
他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
斛律雨笑道:“看来大和尚的身子骨依然健朗的很,这样本宫和右皇后就可以安心去叨扰了。”
陈涴笑着附和点点头,回头看去,高紫凝已不在原处。
赵书庸在高纬沉下脸之前,快速向还待在原处的宫人询问,随后当着高敬武的面说道:“爷,豫章殿下刚才突然头痛,已经回宫歇息了。”
高纬见高敬武依旧一脸尴尬,只好说道:“豫章自幼体弱,今日原本就不舒服,朕也让她在寝宫休息,想来是听说这次竞渡中你是首领之一,才过来看完竞渡的。”
高敬武闻言果然去掉了面上的尴尬:“殿下身体娇弱,原就该好好疗养,是臣让殿下劳累了。”
高纬突然悄悄抬眸看了陈涴一眼,将用丝绢重新包好的香囊放进袖袋,复又重新看向高敬武:“既然豫章先离开了,这香囊就由朕帮你交给她吧,朕会嘱咐她好好带着的。”
“谢陛下。”
高敬武作揖谢恩。
与此同时,高紫凝坐在驶向自己寝宫的小舟上,突然朝素泠问道:“那赵氏是住在什么地方?”
素泠想了想:“她应该还是待在邺宫里的。”
“不要去寝宫了,去景龙门。”
高紫凝朝着划船内侍说道。
“殿下!”
素泠大呼一声,景龙门是通向邺宫最近的道路,却也是最早下钥的。
高紫凝懒洋洋倚着小舟,语气很是无所谓:“要是咱们来不及在下钥前回来,大不了就歇在邺宫,等到清晨时分,我们再随便找个门进来,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完,高紫凝眨了眨眼。
素泠哀叹一声,再上岸之后,立刻吩咐一个小宫人乘舟返回公主寝宫告知一直照顾公主的李嬷嬷这件事,省得老人家又掘地三尺找公主。
※※※
云成殿
内殿外传来一声低咳声,高纬猛地睁开了眼,静静观察了一下侧卧的穆宁雪,确定她已经睡着后,穿上中衣,赤脚走出内殿。
“爷,您怎么不穿靴子?”
举着玲珑灯的赵书庸低呼了一声,便要脱下外袍给她垫脚,高纬摇了摇头,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奴才和十几个小内侍查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十六岁的宫人里有名唤元幼怜的。”
“那。
。
。
冯小怜呢?”
赵书庸还是摇头:“也没冯小怜,姓冯的倒是有,年纪今年也是十六,但她叫冯莲,芙蓉莲。”
高纬一下子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既然没有,就算了,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赵书庸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唇,发不出声音,待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皇帝刚才脸上的复杂表情他居然看不透。
事发突然,高纬虽然马上想到去找掖庭的宫人名册,却不知道名册是十年一重编的,而冯小怜改名则是两年前,离上次重编仅过去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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