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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诸人顿感不间不界,面上神情,窘若囚拘。
胥留留候了片刻,轻咳一声,柔声再道:“柳大哥,单凭一对双钩,你那些师弟便一口咬定你同布留云皆跟异教勾连,不免武断过甚。”
柳松烟长纳口气,面上又见惭沮之色,喉头一抖,哑声应道:“不瞒胥姑娘,有一师弟,名唤‘陆春雷’,我等叫其‘六儿’。
他直言于恩师丧命前夜,瞧见布留云偷偷入我睡房,神色慌张;待得一炷香辰光,方才溜出。
只是,我不甚解——若布留云入我房内,怎得我却无知无觉,一觉天明?”
“你在房内有无察觉倒是其次,那陆春雷既瞧见派内逆徒,怎不大喝一声,好引来众人拿了那布留云,断了祸根?”
柳松烟单手撑地,缓缓起身,踱步近了闻人战,探手将那双钩一拢,收归怀中,后则随意捡了个座儿,轻道:“六儿他性子一向木讷,少言寡语,甚不起眼。
想来他初时瞧见布留云,也未确定,未免误认,不敢轻易惊动旁人。”
“那便暗随布留云一路,顺藤摸瓜也好。”
“当时在下也有此问,六儿言及,其功法比不得布留云,且心下惶惶,未随几步,便失了布留云行迹。”
闻人战见双钩为柳松烟取回,心下不忿,眼光像在那钩上扎了根,一眨不眨;朱唇一撅,脆声便道:“他瞧见了布留云,既不声张,也难尾随,反是当个无事儿人一般,毫不上心。
直到隔天你们师父丢了性命,这方放言。
夏至才插秧,十五过端阳。
如此唯唯诺诺,可恨又可疑。
亏得你这钦山首徒,还为他辩白,不吝辞句。”
五鹿浑踌躇一时,面颊微侧,一扫柳松烟,面上神色颇耐玩味。
“柳兄,尊师既已闭关,你等寻常难见。
怎得便可这般确信,其是死在十日之前?”
柳松烟挠了挠眉,想也不想,立时接应,“十日前,也便是恩师丧命之夜,晚膳时分,恩师尚命小师弟伍金台前往房内寻我,令我前去送膳。”
“伍金台?其乃何人?”
柳松烟瞧着胥留留,缓声应道:“金台乃是我派最小的师弟,我等皆唤其‘小伍’。
小伍入门不过三载。
然其为人踏实勤快,颇得恩师跟同门喜爱。”
“说起小伍,其同钦山,也算前世有缘。”
柳松烟径自叹口长气,唇角微抬,心正郁陶。
“小伍自言,其同寡母原是住在距钦山百里开外的小村。
因着村上闹了灾,母子二人为了逃难,前来奔投钦山脚下的姨母。
途经金台寺,二人绝粮多日,几要饿死。
亏得寺内方丈慈悲,不计代价,救他二人性命。
小伍感怀,一度还欲投入寺中。
不曾想,那金台寺方丈却言小伍身系尘缘,三障难开,五盖难除,当离离不了、当断断不开,故任其跪求多日,好话说尽,仍不允其披剃。
小伍无奈,只得拜别方丈,携母到了钦山地界姨母家中。
然则,好巧不巧,其方抵达,姨母又病逝。
他便同其母安顿山脚,又向寡母哀恳,终将名字改作‘金台’,意在不忘金台寺之恩。”
稍顿,柳松烟阖了眼目,单掌轻抚双钩钩柄,沉声再道:“也亏得他未入空门,这方有幸,拜入恩师门下,成了我的小师弟。”
“当断不断,便受其乱。
只是这一乱,怕不知何人何时替他遭受了。”
胥留留目珠一转,轻声喃喃,“方外之人,多得是一双明眼。
瞧人见骨,端的透彻。”
五鹿浑自是解了胥留留言下之意,抬掌朝柳松烟稍一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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