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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好端端的你干嘛又骂我!”
灵体这次却是连解释也不解释了,淡淡回道:“不懂就不要问为什么,照做便是。”
余骓被噎了一下——虽是每次师父醒来都要被他鄙视一番,但这种事完全无法习惯。
他心里嘀咕就是不懂才要问,脸上却不敢表现半分,维持一派恭谨的神色,他仰头看着那灵体吧嗒嘴道:“谨遵师命。”
“罢了,柳木的木灵也不是什么稀奇物,死一个就死一个吧。”
“……”
余骓愣愣看着那灵体,许久才哦了一声,心说师父这是在安慰我吗。
然后他就听见那灵体接着说道:“你再多找一个回来就是了。”
“……”
他就知道不该指望他师父多有人性。
那灵体说了太多话,仿佛有些累,身上的白光也浅了一点,余骓膝行到桌边把古琴捧起来,恭敬地递到灵体面前,灵体便迈步走上去,宽大的袍脚隐入漆黑的琴身,灵体突然把脸转向余骓:“可有按时吃饭?”
余骓冷不丁被他一问,脖子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忙不迭点头:“有的有的,我每天都吃饭。”
“每天都要吃两餐,不许偷懒,还有,不要沾荤腥。”
“是是是,我、我保证吃两次……”
被那灵体这样近距离盯着,余骓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死人了,他一边应着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显得特别有诚意,灵体深深看了他一眼——像警告又像担心——这才消失在古琴中。
那灵一消失,余骓便惊吓过度似的瘫坐到地上,他把琴放回琴匣,赶紧去锅里面又捞出几根面条,顺手盛了碗面汤出来,也管不了味道如何了,稀里哗啦都倒进嘴里。
余骓打着恶心嗝把嘴擦干净,心想,刚刚吃了一次,这又吃了一次,也算是吃了两次了吧。
他仔细净了手,用干燥细软的棉布将那琴和匣子细细擦拭一遍,才把外层棉布重新缠上去,又缠了最外层做掩饰的破布,这才彻底松出一口气。
他脱了衣服躺在暖烘烘的炕上,身上盖着大棉被,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朦胧间突然觉得自己傻,他应该在炕上接待师父的,这样他跪也能跪在暖烘烘的炕上,地上真是太冷了。
余骓今晚却没能如愿睡个好觉,半夜突然有人咣咣敲他的门,他平时睡得很浅,那敲门声又打雷似的,几乎把他门板都拍烂了,余骓一下就清醒过来,他嘴里骂骂咧咧地披着棉衣起床,急着出去骂街帽子都没来得及戴,顶着一头硬茬茬乱糟糟的头发就拉开门——然后一脚踹过去。
来人没及防备,被余骓当胸一脚踹得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好在他家门槛不高,那人滚下去就哎呦两声,然后不疼不痒地爬起来,抱着余骓的脚脖子就嚎:“余大掌柜!
余大掌柜!
您抬抬贵脚,别踹了!
是我呀!”
余骓当然知道来的是谁,能知道他家住处,还半夜上门扰人清梦的,也就这一个人了。
他吊着眼角蹬了两下小腿,倒是没真把他踹开:“哟,孔方兄,这么晚上门,我还以为是鬼呢,对不住啊,受了点惊吓,踹疼您了吧。”
来人名叫孔大方,但是为人一点都不大方,倒是特别吝啬爱财,熟悉他的送他雅号孔方兄。
孔大方第一次听这个称呼觉得奇怪,便问缘由,等他知道“孔方兄”
是古时候文人们戏说钱币的代称时,竟高兴地拍着手大笑起来。
别人告诉他,那是人家嘲笑你吝啬呢,孔大方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又吉利有有文化。
孔方,那是钱啊,招财进宝,又是文化人喜欢说的,还沾着文气儿,是个好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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